這個春夏之交，廣東、天津和福建自貿區正式落地，自貿區的特殊政策，包括外資準入、海關監管創新、市場利率化……等被各方“眼紅”的各種利好，終于跳出上海。

 

兩年前的8月，國務院正式批準設立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但希望建立自貿區的不僅是上海。事實上，從2005年起，上海、深圳、天津、成都、重慶等城市陸續向中央提交關于保稅區轉型自由貿易（園）區的建議。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的左連村曾向騰訊財經回顧，廣東近年發展的許多新區，包括廣州南沙、深圳前海和珠海橫琴，在政策上都有著或深或淺的自貿區痕跡。

 

中央從2009年也開始考慮自貿區選址的問題，據發改委官員透露，國務院最早傾向于在廣東和上海先行試點。

 

最后的結果眾所周知。 “從開放的角度來說，廣東應該走在前面，”中國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副院長李光輝對騰訊財經說，“但是，上海的基礎條件比較好，特別是在服務貿易的發展上。”

 

然而，地方的官員和專家們未必同意這種觀點。一些接近自貿區政策決策的人士都曾描述，類似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這種代表性的試點，最早是在深圳前海進行，珠海橫琴后來也有涉及，當上海自貿區成立時，這些試點政策就被移到了上海。

 

中山大學港澳珠三角研究中心副主任林江分析，近半年廣東、天津和福建等地方自貿區政策的出臺，可以看作是貿易與金融開放回歸經濟實地的標志。譬如，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的試驗必須有企業做配合，而廣東的大量民營企業恰好每天都要在做人民幣、港幣、和美元的兌換。

 

廣州市金融辦也曾公開表示，國務院去年底對廣州南沙金融改革批準的“15條政策”，其中一個重要的特別之處，是要貫徹落實人民幣資本項下可兌換的先行先試。

 

同樣也是在去年底，在上海自貿區成立一年多時，中央批復了廣東、天津和福建自貿區。此前，外界普遍認為上海會“獨享”自貿區至少三年。

 

“核心原因是中國改革已經步入了深水區。中央發現，只有一個自貿區做不出自貿區戰略，不如幾個一起做，互相競爭。”林江說。

 

這種政策競爭從特區時代便已存在。在廣東自貿區的內部，由于存在相互錯位的配合格局，也長期存在政策競爭。

 

在新近出爐的廣東自貿區正式方案中，廣東自貿區的第一定位為粵港澳深度合作示范區，廣州南沙、深圳前海和珠海橫琴悉數被納入。

 

早在上海自貿區成立之前，廣東省政府在公開文件中就明確提出了“啟動申報自由貿易區”的要求，開始時僅著眼于南沙。知情人士指，當初單獨申報南沙自貿區，廣東省政府是為了考慮省卻精力和成本，不用考慮頂層設計和地區間的協調與定位問題。

 

珠三角地區強勢城市眾多，內部競爭性強。香港經綸國際經濟研究院的珠三角問題專家肖耿曾經耐人尋味的表示，珠三角大力推進一體化的進程過于緩慢，主要原因，就是該地區政府各自為政的局面。

 

在廣州南沙推進申報自貿區之后，深圳前海和珠海橫琴等等地區紛紛向廣東省政府提出加入申報。深圳前海管理局局長張備更一度公開表示，前海謀劃把前海打造成為廣東自貿區核心功能區。

 

地方政府之間的角力客觀上使廣東自貿區有了更多申報資本。中山大學港澳珠江三角洲研究中心主任陳廣漢指出了其中的邏輯：南沙地區單獨申報后若成功，其他地區也會繼續跟進，那倒不如合并申報。

 

最終，按照上月出臺的廣東自貿區正式分工，南沙、前海和橫琴在廣東自貿區內各有政策開放重點，譬如南沙的高端制造業，前海的新興服務業，珠海的休閑健康產業等等。

 

在申報角力之中，涉及對外開放的金融政策尤其受到各地的重視。像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人民幣的國際化，還有跨境資本等都被各地看成是發展機會，很多地方都紛紛提出先行先試，而且這些試驗都是區域性的，有著獨家的先行優勢。

 

南沙、前海和橫琴在納入自貿區規劃之前都是國家級的新區，在各自的發展規劃中金融都是重點，尤其深圳前海，在2010年就被賦予推動跨境人民幣業務試點的任務。之后，廣州南沙在去年底獲批“金融15條”，珠海橫琴則在一些領域陸續獲得了具體優先試點。

 

這種角力是相當微妙的。一位廣東地方的自貿區官員對騰訊財經說：“爭取政策很辛苦，金融市場 信息很靈通，一旦有了一個融資套利的區間的話，整個金融市場都會知道，多少錢都會往那兒跑，各級監管部門都在盯，我們也是經常要往北京跑。”

 

當然，最后在統籌安排之下，廣東自貿區內部的金融開放分工自然也有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結局——深圳前海定為金融業對外開放示范窗口，廣州南沙重點發展融資租賃，而珠海則是商務金融。不過，“其它地方有什么，我們就有什么”這種招商用語，仍然持續地不同地方的招商工作中出現。

 

實際上，爭取金融政策，被地方政府們看做了加快發展金融業的大好機會，而直接的結果是，因應政策落地，各地都在外資金融機構招商工作上不遺余力，于是三地自貿區的掛牌儀式上，金融機構都被列入了被重點展示的授牌名單之中。